疯子

我感觉我一直都有点疯子的天赋的。比如说现在，一个人在晚上10点多跑到沿岛的河边，在昨天刚大降温，气温略微好转的今天，在四下无人的这里写些不知所谓的文字。我也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我只是晚上待在图书馆，本来想学学离散数学，结果大概是布洛芬药效过了，被牙疼得怀疑人生，只得再续一个。总之在等药起效的时间我是没心情待下去了，现在在外面这里吹吹凉风。我承认我是因为一个大概是”妈的人生这么糟糕还给我雪上加霜，不如重开算了。“这么一个突然的念头就在回宿舍的路上扫了个小黄车来到了这里。我承认我有那么一刻真的在认真思考”要不死了算了，死了好像也没什么关系，这样的话一切就都结束了“这样的想法，这种想法在我来这里的路上一直到现在，至少有两次非常强烈的冲动，这固然有今晚的风还算是凉快，不至于跟昨天一样冷得冻骨的原因。不过不管怎样，在那之前，我至少得先把这篇文章写完再说。

在路上我想到把日记写在这里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假如，我是说假如某一天我真死了，我至少有个向世界公布我的遗书的地方，而且这个地方还算是比较稳定，不怕被轻易抹除，至少在这个服务器过期之前，它可以一直存在着。而如果是跟之前一样写在日记本上的话，那就很脆弱了，也很难公之于众——我并不是说我想把之前写在日记里的黑历史公布出去，我自从上大学以来甚至就没敢重新看一遍之前写的东西，我只是说我想成为一个故事的真相，而不是轻飘飘的”啊，某个学生因为什么破事跳了，死了，没了“这样简单的东西。是的，我大概实在算不得经受了什么天大的挫折，可能真的只是我的心灵脆弱得一个牙疼就能把我击倒，当然也不只是一个简单的牙疼，这只能算是其中一个方面罢了。说起牙疼，这提醒了我一个很糟糕的一件事，我之前也似乎隐约地意识到过，但是却没有那么清晰。那就是我自感现在的生活是如此脆弱不稳定，所谓的没有一点robustness，没有一点稳健性，任何超出我预料的意外都能使我感到有一种生活正在失控的感觉，或者说我无法掌控生活的控制权，这么一说，我似乎从小就及其讨厌可能打破或者扰乱目前生活节奏的事情。就比如我非常不喜欢请假，请假对我来说带来的后果是缺失的课程，积压的作业，它让我担心这担心那，担心没法如期跟上步伐。哪怕是现在，我堂弟之前问我考研成绩，他说你现在考得还不错，不如再考一年，考个高点的学校。我的回答是”不如纱了我吧“。现在想想，这也是我担心人生脱离既定轨道的一个反映。出成绩之前，一直在想要是考不上怎么办，我完全没有工作的准备，我唯一的指望就是按照我对生活的设想，去读研，这是一个平衡我内心期望和现实的选择，因为这样，我大概才选择了比较保守的本校志愿，我完全无法接受二战这个选择，这对我来说同样是一个偏离”正轨“的事情，当然这应当只是其中一个方面，只是我在写的时候才意识到那一点。这种循规蹈矩的执念带来的是对偏离预期的强烈恐惧。我真的不知道如果考砸了我会怎么样，我真的会跳吗？我不知道。不过从另一方面想，好在正是这种恐惧帮助我过于稳健地考到了一个对于这个志愿来说还算不错的成绩。我不知道这种执念，或者说性格是怎么养成的，有可能是因为我从小就比较胆小吧。不管怎么说，这个跟我成长的环境还是有着密切联系的。我常常有一种”没有人可以依靠，你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这种想法，这种想法有父母的原因，也有小时候学校经历的原因。我并不是说我的父母不负责任，相反，他们在不算宽裕的条件下把我拉扯大，也算是好父母了。只是尽管如此，我还是有一种”父母不可靠，他们无法依靠”这样的潜意识念头。这也是我有非常强烈的经济独立的想法的部分原因，我实在不想跟他们拿钱，每次开口要钱，都有一种强烈的抵触感。只是现在还没到那种时候，为了吃饭和生活，我也只能这么做。这些种种，我想都和我小时候的经历有关。

牙怎么又开始痛了，不是刚吃完药吗。

所以说到我为什么说我觉得有大麻烦，说的就是我实在是很不想去看牙医，看医生要花一堆钱，想到要钱我就头疼；另一方面，看医生又得耽误这耽误那，会打破我现在常规稳定的生活路线，复试准备会耽误，毕设会耽误，拉琴会耽误，尤其是我刚升入管弦，要练的谱子真的死难。这么一堆的东西脱离正轨，尽管耽误一两天似乎也没什么大事，我还是有一种非常难受的感觉。还有一个方面，那就是我真的身边几乎没有任何朋友，或许舍友算是吧，但是我从来不会觉得他们可以依靠，我并不是说对他们有什么非常负面的想法，只是说大概是我天生的胆小让我很难开口要求别人做什么事，除非实在是迫不得已。我几乎没有任何朋友，想去找个伴跟我一起去医院都没法。这就是没朋友的坏处，你享受了没朋友的自由自在，坏处就是无论何事，你都只能自己独自支撑。这个事情我很早就意识到了，只是苦果的到来要晚得多。所以说，要怎么办呢，即使是真去医院，也只能自己一个人去了。

快十一点了，再写一会就回去吧，寻死的事倒不急于一时，不是吗？其实我能明显感觉到我从有这个想法，到这个想法变得非常强烈，再到尝试付诸实施，到决心实施，最后到实施成功，每一步都有着巨大的心理屏障，我现在大概还没到那个阶段，只是在发疯而已。只不过，我现在倒有一种“每天都省着过吧，尽量把事情都准备妥当，到时候就不怕有遗憾了”这种感觉。珍惜接下来的日子，毕竟最糟糕也不过一死，还能糟糕到哪去呢？不过是在那之前的痛苦与煎熬最难受罢了。

后记

说实话，在河边吹了一个多小时的风，回到宿舍多少有点想通了。既然我都不知道哪天我就不活了，那不如就珍惜当下，享受当下吧。所以我有点想再坐回那个座位，嗯，看起来确实很癫，也很有病，只是无论如何，我还是想她，我想见她，就现在。仅此而已。我不在乎我和她未来会怎样，也不在乎别人，如果可以，我甚至不想思考她会怎么想，反正也无所谓，为了在空中漂浮的泡沫而悲伤，那着实大可不必。有她在的那段时光大多数时候是安宁的，只是这样，在终会到头的时光里度过，我就满足了。